应学习理论,以适应形势的需要——张闻天与延安马列学院
延安马克思列宁学院(简称马列学院)是中国共产党第一所攻读马列主义的比较正规的学校,是延安的最高学府。自学院创办之日起,张闻天就兼任院长,直到1941年7月改组,前后有三年多的时间。为了办好这所学校,张闻天倾注了大量的心血。他对马列学院始终充满眷恋之情。1976年6月底,他在病逝前夕曾对外甥马文奇说:“我一生没有为党的事业作出多大的贡献,但有一点可以自慰的,在马列学院时为党培养了一批好干部。”
精心策划,亲自领导
马列学院创办之初,张闻天精心策划,亲自领导,诸如调干部、订计划、请教员等事项都直接过问。在他的协调下,学校的教员都是堪称一流的学者,如艾思奇、陈昌浩、王学文、吴亮平等。
张闻天还指导招生工作。第一班(也就是第一届)共有学员一百多人。他们当中有久经沙场、赫赫有名的红军将领,有坚持地下工作或坐过监狱的白区干部,也有入党不久、工作经验不多的青年学生。这部分知识青年在进入马列学院之前都在延安的其他一些院校接受过培训,并通过入学考试。张闻天亲自主持面试,决定是否录取。
马列学院设在延河边上的蓝家坪。半山腰一排窑洞就是学员的宿舍,每个窑洞住十来个人,就是一个学习小组。新老干部混编在一起,他们朝夕相处,交流经验,取长补短,互相帮助。山沟里唯一一间用干打垒做墙、泥草盖顶的大房子就是教室,每期学员都是在这里上课。教室里没有课桌和凳子,膝盖就是每个人的桌子,两边放几块砖头,上面搭块木板就是凳子。设施虽然简陋,但学员们都为能够进入这所最高学府而感到光荣与自豪。
开学那天,没有举行仪式,张闻天给学员讲了话。他说:党中央早就想办这样一所学院,培养和教育干部,提高干部的马列主义理论水平;现在抗日战争开始了,全党更应学习理论,以适应形势的需要。
张闻天的讲课与报告非常吸引人。一位学员回忆道:洛甫同志仪态沉稳而潇洒,言谈简约而幽默。他平易近人,在他面前毫无拘束感。他去学院的次数不多,每去一次不是作形势报告,就是讲党的当前政策。他没有讲稿,只有巴掌大小的两三页纸提纲,讲话层次分明,一环紧扣一环,一步深似一步,以他特有的严密的辩证思维逻辑启发听者的头脑,紧跟着他的讲话,步入问题的最底层。听了他的讲话,无不钦羡他的学识和才干。有一次,徐老(特立)去学院讲话,当号召大家学习哲学时,说过这样的话:“在我们党内,真正把马克思主义哲学学通了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润之(即毛泽东),一个是洛甫。”
1938年12月,在讨论学校教育方针等问题的中央书记处会议上,张闻天介绍了马列学院的情况,他说:“学生学习热忱很高,进取心很大,培养了学习的兴味。有充分时间学习看书,开会很少,采用宽大的民主的办法,教育方法活泼,没有教条主义。”他还非常满意地说:“我认为马列学院半年的学习,当(顶)莫斯科两年。”
山沟沟里开俄文班
开办马列学院,就要研读马列原著,翻译外文书刊,因此必须有一批外语人才。张闻天留过美,也留过苏,懂英文,也懂俄文,自然懂得外语的重要性。但延安一时难以找到合适的外语教员。
1940年,师哲从苏联回国。他在苏联工作与生活了十余年,俄文当然是顶呱呱的。师哲来到延安没有几天,张闻天就请他到马列学院教授俄文。此时,师哲已在毛泽东的身边工作,事务繁杂,没有多余的精力与自由支配的时间,且对自己能否胜任教学心里没底,因此不敢贸然答应。
张闻天不灰心,仍然一股劲儿地劝说:“不要担心,学校对外语教学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能让学员借助字典看懂马列原著就行了;如果有人能笔译当然更好,这是我们的最高要求;至于听说能力与用俄文写作,那就看个人的努力与造化了。”
师哲仍不想接受。张闻天不由分说,拉着他到马列学院,当众宣布:“这是你们的俄文教员,两天之后正式上课。”
从教师到学员,没有一本教材;一块黑板,一支粉笔就是所有的教学设施。然而,学员们的热情却十分高涨,呼啦啦报名学习的竟有200多人。
第一次上课,师哲看到下面黑压压的一大片,像听大报告似的,真是叫苦不迭:这可怎么教?黑板上写的字后边看不到,嘴里喊着(不是讲)后面也听不清。他从俄文字母讲起,虽然是最简单的,但多数学员仍然像听天书一样。
勉强把一节课上下来,师哲就径直找到张闻天,大诉其苦:“天下哪有这样教外文的?没有教材不说,就这样两三百人上大课,能有效果吗?”张闻天拍着师哲的肩膀笑着说:“没关系,再坚持一下,情况就会发生变化。”
果然让张闻天说中了,听课的人一次比一次少,最后坚持下来的也就是二三十人。后来,教材的问题也解决了。有了教师,有了教材,再加上学员的努力,马列学院的俄文教学居然取得可喜的成效,像陈波儿等学员学得非常好,一年之后,一些人甚至能独立翻译长篇巨作,后来,这些人就成了中央研究院俄语教研室的骨干。
想当初,张闻天安排学习俄语的时候,曾受到一些人的诽议:山沟沟里面学什么俄语?残酷的战争年代,学习外语有什么用?实践证明,在这个问题上,张闻天确实是站得高、看得远。
“根深不怕风摇动”
在30年代初,张闻天曾推行过“左”倾教条主义,在以后的革命历程中,他一再沉痛检讨,并从中吸取了终生的教训。然而,仍有些人用老眼光看人,说张闻天是教条主义,说学习马列著作是教条主义。对此,张闻天有不同的看法,他说:马列主义的经典著作是应当不断地学习的,我们过去不是书读错了,而是读书的态度错了,不是以马列的唯物主义的态度去读,而是以唯心主义的教条主义的态度去读。他还说:我们不应当反对学习马列主义的理论;把理论当做教条当然是错误的,但学习理论又能结合中国的实际加以运用,这样地学习马列理论,不但不是教条主义,而是学得越多越好。
对于种种误解与批评,张闻天没有解释,也没有申辩,只是写下一副对联以表明自己的心境:“根深不怕风摇动,树正何愁月影斜。”
(摘编自《中共党史上的那些人与事》 中央编译出版社 刘明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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