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银行在山东根据地的金融斗争
1938年秋,北海银行在山东根据地的掖县应运而生,在之后的10余年间,它从小到大、由农村到城市,在战火中开展金融斗争,探索了一套符合客观实际的金融体系,最终发展壮大为中国人民银行的三大奠基行之一,成为中国共产党创建的红色金融的杰出代表。
一手抓枪杆子,一手抓钱袋子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深刻影响了山东的经济版图,金融市场十分混乱。日军在齐鲁大地长驱直入,日伪“中国联合准备银行”的“联银券”肆意充斥市场,并逐步建立了遍布山东的金融控制网络。大批地方势力、奸商巨富乘机滥发票券,以“纸”易“财”,土杂钞横行。种种乱象给根据地建设、军队供给和人民生活造成了极大困难,物价飞涨,“一麻袋票子还换不到一麻袋粮食”,百姓生活苦不堪言。
1938年初,中共掖县县委毅然举行玉皇顶抗日武装起义,创建了山东省第一个县级民主政权——掖县抗日民主政府,并成立了胶东抗日游击第三支队。为筹集钱款保证军需供应,胶东共产党人清醒地认识到,必须一手抓枪杆子,一手抓钱袋子。面对当时杂币泛滥、物价飞涨的严峻经济形势,三支队领导采纳了原青岛中鲁银行经理张玉田“建立自己的银行,保家卫国”的建议,于1938年12月1日在地处渤海之滨的掖县成立了北海银行,并发行面值一角、二角、五角和一元的北海币。
北海银行是中国共产党自己创办的银行,北海币币值又稳定,逐渐在群众中产生了良好的信誉。北海银行在正式营业一个多月之后,伪军刘桂堂、张宗援等率军攻打胶东,胶东区党委及其领导的抗日武装被迫撤离,北海银行随军转移。后来斗争形势急转直下,北海银行职员离散,银行业务终止。1939年8月,胶东区委按照中共中央和山东分局的指示,在莱阳张格庄完成了重建北海银行的任务。
为了进一步发挥银行作用,维护根据地的金融秩序,1940年10月,山东省战时工作推行委员会在临沂青驼寺正式成立北海银行总行,由战工会财政处处长艾楚南兼任行长,并相继在省内各大战略区建立了胶东分行、清河分行、冀鲁边分行、渤海分行、滨海分行、鲁中南分行等。但由于各根据地处于被分割包围的态势,其时的北海银行总行与其他分行彼此独立,北海币也仅作为法币的辅币,分区独立发行,影响受限。
用市场之手排除法币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强占天津、上海、香港等地的英美银行,继而将巨额法币倾销到山东根据地,借以达到换取物资、“以战养战”的目的。仅在1942年,流入山东根据地的法币就不下5亿元。一时间,根据地大量物资被廉价抢购,通货急剧膨胀。虽然通过发布政府法令对法币进行限制,但效果并不理想。1943年的物价水平比战前高50至100倍。如何调整对法币的政策,挣脱国民党政府的掣肘,对山东根据地军政领导来说,已经刻不容缓。
1943年年初,经济学家薛暮桥从华中前往延安途中,被中共山东分局书记朱瑞留在了山东根据地,请他协助解决北海币在货币斗争中的劣势问题。薛暮桥在深入调研的基础上提出,要稳定根据地的币值和物价,唯一办法只有把法币完全取缔,使抗币能够独占市场。根据薛暮桥的意见,北海银行总行所在的滨海专署发出布告,决定自7月21日起停用法币。同时,中共山东分局专门发出停用法币的指示,要求全体党员和各机关、团体、部队,必须带头执行停用法币的相关规定;号召根据地人民在北海银行把法币换为抗币或者用法币去敌占区换取物资;所有公营商店、机关和部队的生产贸易人员对外贸易所得或对外采购军需器材所需法币、伪币,必须依政府所定比率到银行兑换。
为统一领导对敌经济斗争,中共山东分局于1943年秋冬成立了工商管理处及各战略区的工商管理局,主要采取了以下几项措施:一是实行“物资本位制”,保持币值稳定。与金本位制不同,北海币以物资作为基本储备。银行新发行的货币,一半交给新成立的工商局管理,用以灵活调剂物资,稳定物价。二是对货币发行量实行严格控制。山东分局明确规定各战略区货币发行数量以不超过根据地每人30元为标准,并多次重申要尊重供求规律,根据季节变换和战争需求灵活调控货币发行量,使北海币的发行数量与市场流通保持一定的比例。三是使用货币、贸易、生产三位一体的斗争方法,在货币斗争中支持开展减租减息和持久抗战,发展经济,活跃贸易。
以上措施取得了显著成效,北海币币值不断上升。停用法币不仅阻止了法币的流入,保护了根据地的物资,而且随着法币被排除出去,我们又换进了大批物资。随着货币斗争的胜利,根据地的经济工作进入到全新发展阶段,逐渐消除了物价飞涨造成的经济危机。1945年8月日本投降,北海币实现全省不分区域统一流通,货币统一的任务终于完成,极大地增强了根据地的经济实力。
参与组建中国人民银行
北海银行在没有硝烟的金融斗争中,充分发挥活跃市场、服务战时经济的作用,不仅为山东抗日战争的胜利奠定了物质基础,而且为解放战争作出了重要贡献。
1945年,根据中共中央指示,华中局与山东分局合并组成华东中央局。同年12月,华东中央局在临沂正式成立,统一领导山东和华中的全部工作,标志着山东成为华东战略区的政治军事中心。作为山东解放区经济核心机构的北海银行,在巩固好农村金融业务的基础上,按照中央要掌握城市、港口和经济重地的要求,一方面对机构进行调整,北海银行兼管各级政府金库,统一指挥,统一调度人力、财力和物力;另一方面开动机器,逐步加大北海币的发行量,为粉碎国民党对山东的重点进攻做准备。
解放战争转入战略反攻后,北海银行的重要任务是接收城市官僚资本银行,保持物价稳定。北海银行发行的北海币跟随华东野战军南下华东、逐鹿中原,不仅为夺取淮海战役、渡江战役的胜利提供了坚强的金融保证,而且与其他各解放区的主要银行通力合作,共同致力于全国货币的统一工作,为中国共产党顺利接管新解放的大中城市、占领城市金融阵地提供了宝贵经验。1948年10月5日,山东解放区与华北解放区实现货币统一。10月20日,华北解放区与西北解放区实现货币统一。11月15日,山东解放区与华中解放区实现了货币统一,北海币与华中币等值流通。至此,山东、华北、西北解放区的货币均按固定比价在各解放区混合流通,为统一全国货币奠定了基础。12月1日,北海银行与原华北银行、西北农民银行合并组建中国人民银行,并于同日开始发行人民币。1949年11月1日,北海银行正式改称中国人民银行山东分行,北海银行完成了历史使命。
（ 作者：王成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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